CoCo&Wesley的五口之家

平心而論，

Wesley並不是個體貼、浪漫的情人，

雖然他有時也會送送花或小禮物，

但有些事總要講明了他才會驚覺，

甚至必須刻意要求他才有所動作。

不過，

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起，

他就以最真實的樣貌呈現在我眼前，

毫無掩飾、毫不造作。

因此，

我至少可以確認，

他是個表裡如一的人。

婚前、婚後的他，

都是同樣的性格、一般的脾氣，

直到有孩子之後，

他的桀驁不遜與倜儻不羈才有所收斂。

或許是因為有孩子的牽絆，

讓他想隨著心性恣意而為時，

多了一層考量、添了一分責任，

因而不再輕狂、草率。

漸漸地我發現，

他開始將我和孩子放在了第一位，

而自己甘願屈居於二。

當年Wesley剛入職場時，

因為工作需要偶爾得跟著老闆去應酬。

「晚歸」雖已是意料中的事，

但從小出門在外都會打電話回家的我，

對於他屢次忘記給我一通「平安」電話，

感到非常地怏怏不悅。

除此之外，

我對商人們一定要以「應酬」的方式談生意，

也覺得頗不以為然。

更令我困惑的是，

從他的抱怨中我知道他很討厭應酬，

可是他卻還是每次都出席。

那時的我實在想不通，

為什麼要當一個好員工，

不是在崗位上盡忠職守，

也不是做好份內的工作，

而是必須陪老闆喝酒應酬才能獲得賞識？

也許大男人們的戰場，

實在不是我這個膚淺的小女人所能參透的。

不過，

向來和Wesley之間沒有祕密的我，

還是多次藉著從我們認識以來便保有的「書信」溝通方式，

表達了我的不解和想法。

雖然對於我的疑問他沒有一一解答，

但至少知道了他的立場與難處。

這麼多年下來，

他換過工作、換過跑道、換過身分，

可是只要身在職場，

那令我厭惡的「應酬」就會如影隨形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

縱然我還是無法接受那樣的商場文化，

但卻慢慢感受到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

我也一直不放棄地與他溝通，

甚至企圖替他洗腦：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可以表達你的想法啊！

為什麼人家這麼做，你就一定要這麼做？

你可以勇敢地做自己呀！何必讓自己這麼難受？」

有時他會有所回應或解釋，

但有時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然而，

在他最近一、兩次的工作升遷與轉換中，

駑鈍的我突然覺察到一些事情。

他考量的除了很現實的薪資調整外，

絕大部分還是我與孩子的問題：

如果為了擴大管轄區域而必須長居外地，

那我和孩子是否可以同行前往？

即便公司同意一起安排我與孩子，

可是那裏的生活環境是否適合我和孩子？

如果接受挖角到新的公司，

工作時間、出差次數、年假天數是否會影響到我們現有的生活？

原來，

我和孩子才是他選擇工作時權衡的核心。 

累積了多年的工作經驗和資歷，

再加上一點兒機緣和運氣，

Wesley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小職員。

如今躋身主管位階的他，

有了「拒絕」應酬的能力，

也有了「派遣」別人出差的權利。

這麼一來，

他便能天天回家吃晚餐，

也能常常帶孩子們出遊。

陪伴孩子們成長，

是他當爸爸的心願，

亦是我對他的期望。

在某些狀況下，

當我問他：「你為什麼不說？」時，

他總回答：「說那麼多幹嘛？做就對了！」

現在，

我似乎明白了他話中的涵義。

以前我對他的質疑，

他並非不想回答，

只是認為「做」比較實際。

在我埋怨他不理會我的感受時，

其實，

他只是不願掛在嘴邊，

卻一直將我和孩子放在心上。

記得很久以前，

有一次Wesley帶我去參加他小學死黨的聚會時，

聽他們聊起另一位嫁給商賈小開的女同學的事，

讓當時還未結婚的我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據他們所言，

那位小開曾經招待客戶到酒店喝酒，

卻發現自己帶的錢不夠，

打電話給他們的女同學，

那女同學二話不說就急忙地送錢過去，

替她的先生解圍。

離開後，

我有些傲氣地跟他說:「如果是我，我才不會送錢去呢！」

那件事令我印象深刻，

因為我始終不理解那位女同學為什麼要這麼做，

總想著：「難道她沒有自尊心嗎？

老公去花天酒地忘了帶錢，

還要老婆送錢去，

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但是，

經過歲月的淬鍊，

馬齒徒長的我，

雖然仍無法認同男人們的應酬行為，

但卻稍稍能理解那女同學的心情，

並且佩服她的氣度。

夫妻之間若是沒有信任與體諒，

那還剩下些什麼呢？

其實我很清楚，

待在那樣的職位上，

卻能天天回家吃晚餐的爸爸不多。

但Wesley頻繁地出差還是對孩子們產生了莫大的影響，

而我也對他一個月出差超過兩個禮拜感到不滿。

我想，

這些心聲他都聽到了，

所以他後來才會接下一個一、兩個月出差一次，

每次兩、三天的新工作。

當他開玩笑地問孩子：「你們希望爸比多賺點兒錢幫你們買玩具，

還是希望爸比不用賺太多錢，但是可以常常在家陪你們玩？」時，

我知道他心中已有取捨。

或許，

追逐名利與地位，

是他維持我們一家生活的一種必須；

亦是他獲取自我成就的一種方式；

更是他滿足男性自尊的一種途徑。

但是我相信，

那其中也包含著他想給我們更多物質以外的精神生活；

想每天早上送孩子們上學、晚上陪孩子們入睡；

想參與孩子們學校的每一次活動；

想欣賞孩子們每一場精采的演出；

想出席孩子們成長中的每一個重大典禮的心意。

因此，

他更上一層樓的企圖不是為了手握浮雲，

而是希冀能擁有更多自由的時間與空間。

親愛的：

當我在規劃送東東去上幼稚園後的日間生活時，

很高興聽到你說：「你不要為了想賺錢而去上班，

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賺錢的事交給我就好！」

謝謝你如此無怨無悔地扛下一家的生計，

讓我可以無後顧之憂地追尋自己的夢想。

以前，

我只看出你是個不懂甜言蜜語卻十分誠懇務實的男人，

而今，

我漸漸讀懂了你那顆以剛強包裹柔軟細緻的心。

現在才說這句話或許晚了些，

不過 "Better late than never"，

還是要由衷地向你說聲「謝謝」，

謝謝你～用行動圓滿我們的幸福！

有人說：「男人一但有了錢、有了權就會忘了糟糠之妻。」

看著你的事業之路走得愈來愈順遂，

同樣身為女人的我不可能不擔心（尤其，我又一無所長！）。

或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但是不想放著眼前的幸福而杞人憂天的我，

在你做出「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之前，

還是願意傻傻地相信，

你會牢記著我們當年的誓言，

繼續守護著我們擁有的幸福。

或許有人會認為，

一生只有一份愛戀，

一世只有一段情緣，

會可惜了這繽紛多彩的世界。

但我卻覺得，

那是上天對我的一番眷顧與疼惜，

因為祂不忍讓我承受一絲一毫的心碎！

讓我們繼續「執手偕老」走完下半場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