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o&Wesley的五口之家

當我陸續生了一對可愛的姊妹花，

達成我和Wesley的育兒計畫目標後，

曾經一度以為，

那張一家四口滿面春風的全家福，

便是我人生中最美麗的景緻。

然而事與願違，

就在拍攝全家福的幸福感受仍清晰如昨時，

上天卻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

驗孕棒上突如其來的「兩條線」震懾了我。

面對這驟然的意外，

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而原本稱心快意的生活，

也頓時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雖然有親友善意地提醒：「現在要養一個孩子不容易，花費很大喔！」

抑或「再多生一個孩子，要維持原來的生活品質會很辛苦吧！」

但是我和Wesley都覺得，

我們不該自私地將幸福快樂建築在一個無辜小生命的不幸與痛苦之上。

因此，

我們決定憑著一股傻勁兒，

勇敢地承當為人父母應負的責任。

只不過，

在做羊膜穿刺檢查時，

另一個讓人傻眼的事又接踵而至，

墮入我腹中的小天使竟然是個「男寶寶」！

這讓只有養育女兒經驗的我感到非常惶恐不安。

我自認對約佔世界人口一半的另一個性別知之甚少，

因此，

我總覺得要教養好一個男孩兒，

對我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

幸好Wesley從不推卸教養之責，

也信誓旦旦地承諾：「以後兒子就交給我來管！」

讓我仍能秉持著當初的信念，

從容不迫地以「阿甘精神」面對這一切。

在上天的巧手安排下，

「五口之家」順利成立了。

一轉眼，

當年那個被我稱為是「註生娘娘犯下的美麗錯誤」的意外，

發生至今已有四年多，

而那個曾令我輾轉反側、困擾不已的小寶寶，

也已長成活蹦亂跳的淘氣小子。

不過，

這個孩子跟我刻板印象中的小男孩兒不太一樣。

雖然他很頑皮，

但當我忙完家事疲憊地坐在床沿柔肩時，

他會貼心地幫我搥背；

雖然他做事常大而化之，

但當我切菜不小心割傷手時，

他卻會不斷細心地詢問:「你這邊受傷囉！還痛嗎？」

雖然他很愛搗蛋，

但當他好似貪玩地要求：「媽咪～你洗大鍋，我洗小鍋！」時，

卻能認真、負責且小心地把工作做好；

雖然他脾氣有點兒拗，

但當他做錯事時只要好言相勸，

他定會道歉認錯；

雖然他跟其他小孩一樣看到玩具就想要，

但當我告訴他：「今天不買玩具！」時，

他會理性地跟玩具說：「Bye-bye！」

雖然他偶爾也會和姊姊們起爭執，

但當他想吃點心時，

總不忘也替姐姐們拿一份；

雖然他有時也會使性子，

但當我溫柔地跟他講道理後，

他都會懂事地乖乖聽話。

很難想像，

這個小男孩會是我們家最花甜蜜嘴的孩子，

撒嬌的功力相較於姐姐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不但常說親道熱地灌我迷湯，

而且即便是在大街上，

也總是旁若無人地嘟著小嘴向我索吻：「媽咪，親親！」

看著這個「甜心男孩」的可愛模樣，

我根本無法顧忌世俗的眼光只能真情流露了。

現在，

我稍能理解為什麼歐美人士可以忘情地在眾人面前擁吻，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只看得到彼此。

我喜歡享受他摟著我的脖子，

在我耳邊竊竊私語：「我最喜歡妳了！」的甜蜜，

或是冷不防地一把抱住我，

恣意地在我身上親一下後說：「你是我們家最溫暖的人！」

抑或趴在我胸前，

一邊碰碰鼻子、擠擠眼睛一邊細語：「媽咪，我愛妳！」的滿足，

然後，

我再以同樣的話語回敬他。

就這樣，

我時時刻刻都陶醉在與他耳鬢廝磨的親暱之中。

當然，

他的甜言蜜語和撒嬌之舉並非只用在我身上，

對爸爸和姐姐們他也從不吝惜他的擁抱與香吻。

每天早上，

只要聽到Wesley開鞋櫃準備出門上班的聲音，

無論他在做什麼，

都會立刻放下手邊的事衝到玄關，

拉著Wesley的褲管說：「爸比，親親～」

然後父子倆便濃情蜜意地親了彼此的雙頰，

再抱個滿懷後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若是哪天他睡晚了，

醒時發現爸比早已去上班，

則會懊惱地抱怨：「爸比都沒有跟我親親！」

甚至失落地掉下淚來。

每當看到那一幕，

我都會忍不住想：「不過就是沒有說Bye-bye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或許對東東來說，

他正是透過這每天早晨的「道別儀式」，

來傳達他對爸比的愛，

同時也藉著回應確認爸比對他的愛啊！

雖然在東東呱呱墜地之前，

這個家就已經被兩個姐姐所佔據，

最後加入的他彷彿有著先天上的劣勢。

不過，

很快地他就會發現，

上天這樣的安排對他而言其實是另一種偏心的助力。

我和Wesley從不曾因為他是男孩兒而給他特殊待遇，

但兩個姐姐卻會因他是個可愛的小弟弟而格外呵護。

手足間的真摯之情是溢於言表的，

而這一切東東都深刻地感受到了，

否則，

他不會在跟姐姐們擁抱作別送她們出門上學後，

又旋即轉身飛奔入房，

趴在窗口奮力揮手大喊：「樂樂姐姐Bye-bye！蓉蓉姐姐Bye-bye！再見～」

縱然樂樂總是覺得有些丟臉地不太搭理他，

縱然我總是叨叨絮絮地叮嚀他別擾人清夢，

可是，

他想表達對姐姐們關愛的那份心意卻絲毫不受影響。

看著他守在窗前目送姐姐們的背影，

我又禁不住為之動容了。

也許是因為常受到姐姐們的協助與照顧，

以至於東東對姐姐們的請求從不拒絕，

甚至姐姐們沒有開口他也會設想周到。

每次幫姊妹倆送便當時，

他都會搶著要幫忙拎姐姐們的便當，

然後大老遠一看到姐姐們的身影，

就全速衝上前去氣喘吁吁地說：「姐姐～你的便當，趕快去吃飯！」

好像深怕姐姐們餓著了，

臉上竟掛著比我還擔憂的神情。

偶爾姊妹倆洗澡前會忘記拿內衣褲進浴室，

洗完發現時才喊著：「媽咪～我忘了拿衣服，拜託幫我拿一下！」

有時不巧我手邊正有事在忙無法立即給予協助，

等我慢了兩拍送衣服去時，

聽到姐姐說：「媽咪，不用了啦！東東已經幫我拿了～」

原來東東知道姐姐的需求早就主動幫忙跑腿，

這下讓我又是一陣鼻酸。

若是遇上下雨天，

他則會焦慮地問：「媽咪～下雨了耶！我們要不要去接姐姐（放學），幫姐姐送傘？」

隨即便替姐姐拿一把傘並親自交到她手中，

然後姐弟倆就共撐一把小傘。

我想，

每當姐姐們接獲東東的心意時，

應該都會覺得：「我真的沒有白疼他」吧！

雖然東東年紀小，

但我和姐姐們處理事情的方式與態度他都看在眼裡，

不但會學習、模仿甚至依樣執行。

某次蓉蓉在吃點心時，

不慎將自己的點心盤摔破，

向來害怕犯錯的她著急地哭了。

當下我只顧著關心她是否被割傷並且安撫她，

沒想到等我回頭準備收拾殘局時，

竟發現東東已經照著平常我們處理破碎玻璃的SOP，

將盤子碎片全都撿進了紙盒中。

（為了顧及清潔人員的安全，我們會將碎片放進紙盒或以報紙包裹，再送去回收。）

在驚訝之餘，

又見他溫柔地拍著蓉蓉的背說：「不要怕～媽咪不會罵，媽咪在乎的是你的安全，盤子破了沒關係，可以再買，你沒事就好！」

那一幕我至今難忘，

那一段話至今仍在我腦海中盤旋。

是什麼原因，

能讓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有這樣處變不驚的膽識與應變能力？

是怎樣的耳濡目染，

可以使一個平日懵懂無知的孩子說出如此撫慰人心的道理？

我不知道，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他的確是上天恩賜的珍寶！

以前，

我總認為男孩子都是粗枝大葉的，

沒有女孩子來得貼心、細心，

直到有了東東，

我才發現我徹徹底底的錯了！

而這或許也是上天把他送到我們家的用意，

除了給我一個重新了解男孩子的機會外，

也希望我能為男孩子平反。

當他在公車或捷運上，

突然用手圈住姐姐的脖子，

讓我以為他想欺負姐姐而出面制止時，

他卻委屈地說：「我只是想跟姐姐親親嘛！」

當他看過「葉問」調皮地模仿武打動作，

並說他將來要學「打架」，

令我不得不訓誡他武力不能解決問題時，

他竟不平地說：「這樣我才能保護姐姐，打壞人啊！」

原來，

我常常自以為是地曲解了他的行為與用意，

「因為他是男孩兒」而主觀地判定他一定會......或一定不會......。

如今我明白了，

他是個劍膽琴心的「甜心男孩」!

雖然東東和其他小男孩兒一樣，

常常淘氣愛作怪，

但有時候卻又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

前陣子本想帶孩子們去看電影「侏儸紀世界」，

可是上網訂票時才發現這部片是輔導級，

依照規定未滿六歲的東東是不能觀看的。

不過，

當我為求公平地企圖說服姊妹倆遷就弟弟改從事其他活動時，

東東似乎看出了姐姐們的渴望與為難，

竟然語帶懇求地說：「媽咪，你讓姐姐去看恐龍電影啦！我去旁邊其他地方玩就好了，沒關係！」

他這份不求齊頭式平等的貼心著實令我意外。

為了不委屈他，

我試著用百貨公司裡琳瑯滿目的各式玩具彌補那份缺憾，

但又預設他會吵鬧的立場想著：「姊姊們都花了三百多塊看電影，如果他真的有想買什麼，只要不是太貴，就買給他吧！｣

怎料這孩子在他最愛的變形金剛和樂高專櫃流連時，

都只是看看完全沒有開口說要買。

就連後來看到他鍾愛的TOMICA升降停車場和軌道，

卻發現他帶的麥坤小車太大無法玩時，

也僅是很有禮貌地向一旁的小哥哥商借：「哥哥，我的車太大了不能玩，請問你能不能借我一台？」

而沒有向我尋求協助或提出任何要求。

然而，

當那位小朋友帶車離開後，

東東依舊無欲無求地靜靜看著其他小朋友玩，

那畫面令我於心不忍地對他說：「東東，你還想玩嗎？那媽咪買一台車給你，好不好？」

他驚喜地抱著我向我道謝：「好啊！媽咪，謝謝你！」

然後東挑西揀地選了一台櫃中最便宜（99元）的紅色小跑車。

雖然他看不懂標價，

而他的喜好也無關於價格，

但我還是對他這樣的選擇有些許感動，

這孩子真的是來「報恩」的啊！

當年Wesley得知我腹中的寶寶是個男孩兒時，

曾有些憂慮地說：「你那套教女孩子還可以，教男孩子不行，男孩子交給我來打，就對了！」

如今四個多年頭過去了，

除了我曾經因某些考量，

必須給他一個印象深刻的當頭棒喝，

因而以自己的手打他的掌心外，

Wesley根本沒有動手打過他。

我想，

那並不是因為東東不曾令他火冒三丈，

而是因為他的貼心可人讓人不得不給他更多的理解與包容。

我知道，

當Wesley看著東東熟睡稚嫩的臉龐，

不由得輕撫他前額的垂髮時，

那慈愛的目光有別於他對前世情人的嬌寵；

而當Wesley高高舉起東東輕拋過頭，

免不了四目交會相視而笑時，

那微揚的嘴角正好洩露出他為人父的驕傲。

若非東東對Wesley有著強烈的依戀，

他不會指定要爸比陪他上打擊課；

若非東東對Wesley有著極度的崇拜，

他不會抱著爸比送他的跑車入夢。

這男孩與男人間的「父子情」，

是我永遠無法取代更無法超越的。

我是在生了第一個女兒樂樂之後，

便開始學習當個好媽媽；

但卻是在擁有兒子東東那一刻起，

才相信「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這句話，

只因同理可證，

那麼「兒子便是媽媽上輩子的愛人」。

我想，

前世的他一定愛我至深，

以至於即使喝了孟婆湯，

過了奈何橋來到今生，

他依然對我一往情深。

而前世的我，

一定負他許多，

以至於今生成為他的母親，

用無怨無悔的付出，

與無窮無盡的春暉，

回報他曾給我的似海深情。

很慶幸，

當初自己能懷著難以名狀的勇氣，

收下這份「天上掉下來的厚禮」，

成就了今日五口之家的幸福。

如今，

家中廳堂內高掛的那張全家福，

每個人臉上洋溢的笑容，

不是五口之家終極的快樂，

而是圓滿和樂的開始！

親愛的東東，

也許有一天，

你的笑容將不再因我而燦爛，

你的擁抱將不再因我而溫柔，

但是媽咪永遠會記得，

你曾帶給我的感動與幸福。

無論光陰如何流轉，

總是對著我瞇著眼笑的你，

都會是媽咪心目中的「甜心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