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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教養專家指出,幼兒在一、兩歲時,對於週遭事物和生活作息會產生「秩序感」,因此,給他們固定的生活習慣或作息,會讓他們比較有安全感。這點,我從東東身上有非常深的體認。

東東大概是從一歲六個月開始,爆發驚人的學習力,不但模仿著姊姊們的舉動,對我和Wesley的言行也都看在眼裡。第一次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從未教過東東收玩具,但很神奇地,他竟會將玩完的玩具放回原來的盒子或箱子裡;在浴室裡洗手時,不夠高的他總會拿把小凳子墊腳,並且堅持要使用肥皂,而用畢,他一定會放回原來他拿取的位置(原來的位置,每次可能都不一樣);對於擦手的毛巾,他也固定會使用某一條;每次在床上喝奶前,他都會檢查枕頭巾是否放好,如果有旁物放在其上或是弄亂了,他就會很不高興地說:「姊姊弄亂了!」(姊姊常背黑鍋),待我幫他弄平整後,他才會安心躺下;喝完奶後,也總是堅持要將奶瓶親自交給我,不願姊姊們接手或轉交;當我用大瓶刷在洗奶瓶時,他也會要求要拿小瓶刷洗奶嘴;刷牙時,會學姊姊們用牙膏、漱口杯,而且要自己擦臉;當我外出要換衣服時,他也會堅持要換衣服,並穿上外套或背心,而且一定要拉上拉鍊,有時還會自己戴上帽子,如果我穿襪子,那麼即使他穿涼鞋,他也會吵著要穿襪子;看過姊姊們吃飯加蕃茄醬時,會刻意用手指沾一下瓶口邊緣,調皮地玩手「流血了」的遊戲後,有一陣子他餐餐都要加蕃茄醬,然後說:「媽咪,我要『流血』!」;看著姊姊們吃麵包都有自己的盤子,他開始拒絕與我共用,而要用自己的盤子,還懂得就著盤子吃東西。類似的事情不勝枚舉,雖然有時處理起來頗為麻煩,但我都會儘量配合他,並藉此培養他良好的生活習慣。



在東東許多莫名的「堅持」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對「放碗」這件事。每餐飯後,姊姊們都會自己將用過的餐具放到廚房水槽,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東東也學著要自己放碗。某次我收碗盤時,順手將他的碗和湯匙放進水槽,他看到後突然大發雷霆,又哭又跳,一時摸不著頭腦的我愣住了,趕緊安撫他,問他怎麼了。只見他嗚咽含糊地說:「我要自己放!」這下謎底揭曉,原來他有了新的堅持。從此,只要我不小心幫他放了碗,使他不安地哭鬧,我就會把碗和湯匙拿出來,讓他親手再放進去一次。不僅如此,他對「放鞋子」也有堅持。每次外出回家後,他都要自己將鞋子放進鞋櫃,有時他忘了,我便替他代勞,他見狀總會暴跳如雷地說:「我要自己放!」所以,之後我看到這種情形,就會先詢問他:「東東,你的鞋沒有放好喔!你要不要自己放?」如此,不但可以表達對他的尊重,更可減少親子間的摩擦。

除此之外,看到姊姊們會自己開門的東東,在抵達家門口時,也開始搶著要拿鑰匙開門。剛開始,為了不澆熄他心中小小的學習火苗,我會請姊姊們將鑰匙給他,並耐著性子看他嘗試,等到他的興致消磨殆盡後再跟他說:「你還小,還不會,你要多吃點兒飯飯,等長大,就會了。」拿著鑰匙卻遲遲插不進鑰匙孔的他,只能認分地退下繼續「觀摩」。不過,學習力很強的他,除了很快就學會認出一樓大門和樓上鐵門的鑰匙外,也漸漸抓到插鑰匙的竅門,即使尚無力轉動鑰匙打開門,但從他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一點一滴的「成就感」已經在他幼小的心靈中慢慢累積。等到他真的會開門後,「進家門」就成了件麻煩事。因為等不急步履蹣跚的東東上樓開門的樂樂,總會搶先一步偷偷地拿鑰匙上樓,然後交給隨後即到也想自己開門的蓉蓉,等我和東東緩步細搖上樓後,再從半掩的門內拿出鑰匙,關上門,抱著還搆不著鑰匙孔的東東再開一次。近來東東長大了,爬樓梯的速度越來越快,有時三個孩子就像塞車似地堵在門口,我只得耐著性子等他們排隊輪流進行「開門儀式」。就這樣,「開門三部曲」成了我們每次進家門就會奏起的配樂,而只要孩子們樂意,我都會不厭其煩地奉陪聆聽。



東東是個有點兒黏,又不太黏的孩子,偶爾他會要求我陪他看電視,但有時他又能怡然自得地一個人玩玩具。某次看到他自己靜謐無聲地在玩他最愛的車車,時而擬人化地玩扮家家酒,時而有規律地「排車車」,我突然驚覺:「他的那些堅持,不就和這些車車一樣,原來,他是在將生活『排隊』啊!」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秩序感」吧!我想,當東東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該做什麼事,或是可以預料會發生什麼事,這樣的對確定性就能讓他產生安全感。而在建立內在秩序的同時,他也開始建立自己的行為能力,除了「知道」外,還進一步地要「做到」。在這個摸索的過程中,他可以藉著對周圍環境和自己的認識,了解自己與環境的關係,以及自己的能力範圍,從而在達成目標時,建立自信心。

這樣的教養經驗,和我在陪伴和樂融融兩姊妹時不同。雖然蓉蓉也會學習模仿樂樂的一舉一動,在成長過程中對某些事物也會有堅持,但強度沒有東東這麼高,速度也沒有東東這麼快。因此,在面對東東的強硬態度時,我通常會以母親天生具備的溫柔優勢,軟化他的頑強,並用耐心和時間,換取他學習的空間。而東東擁有的這些「秩序感」和所謂的「規矩」,都不是我要求或規定的,完全是他自己仿效,或根據自身需求學會的,我所做的,僅僅是將正確、良好的部分強化,然後協助他維持,希冀日後能內化為他的「自律」能力。或許,就因為在兩位姊姊雙頭馬車的強大拉力下,再加上通行無阻,才使得他各方面的發展都超出我的預期。不過,對於孩子的學習,我絕不揠苗助長,當然也不會拘泥於所謂的教養理論而阻滯其發展,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允許孩子長成他自己想要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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