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o&Wesley的五口之家

從小父親對我呵護備至，總是小心翼翼地將我捧在手掌心上，只希望我好好讀書，鮮少要求我做家務。沒想到，幾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也有嫁為人婦的一天。只會煮「全蛋大餐」－煎蛋、炒蛋、蒸蛋－的我，開始發揮實驗精神，努力做個稱職的家庭「煮」婦，也著手學習操持所有的家事。

剛開始，只有我、Wesley和一隻狗－小路寶時，雖然我僅需簡單地打理三餐，整理家務，可是還不太習慣面對那些洗碗、掃地、刷馬桶等生活瑣事的我，偶爾還是會覺得心煩。儘管Wesley體貼地主動承諾分擔洗碗的工作，但以往在家總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他，似乎也同樣不適應，所以常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人說：「家事，是看不下去的人做的事」沒錯！我沒辦法看著那些碗盤躺在洗碗槽裡過夜，也沒辦法忍受馬桶內的汙垢，更沒辦法視而不見浴室排水孔上的頭髮，所以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做了。不過，有時我也會賭氣地強迫自己忍耐，但最後還是舉白旗投降，因為，與其期待著別人幫忙，還不如自己做來得快些。後來，樂樂誕生了。我這個新手媽媽除了要應付一個來自不同星球的外星寶寶，還得處理日常家務，讓我有些手忙腳亂，情非得已只好與Wesley商量希望他能共體時艱。於是，他開始肩負起家中的粗活兒－掃地、拖地等。或許是因為升格當了爸爸讓他更有責任感，他真的脫胎換骨變得非常盡責。

某天和爸爸閒聊時，爸爸無意間提到家事：「以前我在做家事時，從來不想這是誰該做的事，只問自己『這是不是該做的事』，該做就去做，這樣做起來就不會覺得辛苦了！」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也讓我想起以前曾看過的一封轉寄電子信件，是一位父親寫給即將步入禮堂的女兒的家書，其中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家不是講理的地方，家該是講愛的地方」是啊！我怎麼去衡量他早起準備早餐比較辛勞，還是我煮飯比較費事；怎麼去計算他幫孩子洗澡比較累，還是我洗碗比較麻煩；怎麼去評估他開車送我上下班比較辛苦，還是我刷馬桶比較費力？既然是一家人，何必分彼此呢？他做、我做還不是都要做，在家裡，很多事是沒辦法放到天平上量秤的。從此之後，我懷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心境，心甘情願地為家人服務。

最近，我們搬出娘家自組「五口之家」後，少了公公和姥姥的幫忙，日常生活起居全部都得自己打點，還要照顧、應付三個大小皮蛋，有時真的會累到筋疲力盡，所以常常在哄孩子們睡覺時，我也迷迷糊糊地去會周公了。因此，我不再介懷讓那些待洗的碗盤在水槽裡睡一宿，不過，也因為這樣，我有了另一個感動的機會。某天清晨，我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廚房傳來丁鈴噹啷的碗盤聲響，本以為是Wesley在準備早餐的聲音，沒想到起床後一看，杯盤狼藉的水槽竟已空無一物，原本油膩的碗盤全都晶亮的擱在瀝水籃裡。雖然粗線條的他，很隨意地擺放碗盤，但我眼中看到的不是錯落凌亂，而是他對我的體貼，和一份深情。現在，每當我聽到清脆的碗盤碰撞聲，我不禁沛然動容，想像一個大男人手裡握著一方小菜瓜布，一反平日在職場上的精悍強硬，屈身窩於我的小廚房，低著頭謹慎輕柔地刷洗每一寸油汙，背影盡是溫柔。是什麼力量，能讓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我想，是因為「愛」吧！




我覺得「愛」是個感染力極強的傳染病，一旦家中有愛的病毒，很快就會蔓延開來。在放暑假前，某天和樂樂閒聊時，我曾隨口提到：「等你升上三年級，我希望你除了洗自己的便當外，也要開始幫忙分擔一、兩天的洗碗工作囉！」不知怎麼地，在我尚未提出要求的情況下，有一天吃完午飯後，不願睡午覺的她竟主動地幫我洗碗，讓我感到非常訝異。之後她又對我說：「媽咪，以後我如果沒有睡午覺，我就會幫你洗碗。」就這樣，沒有約定，不需要命令，整個暑假的午餐碗盤幾乎都是她主動清洗的。若是哪天她沒有洗，她還會非常歉疚地說：「媽咪，對不起，今天中午我沒有洗碗！」聽到這樣的話語，我非但沒有一絲責備的念頭，反而感到十分心疼，心疼她的乖巧，心疼她的貼心。

我忍不住好奇，是什麼原因讓她甘願如此付出，是因為我的那一句話嗎？還是她想逃避午睡呢？或許，是因為我從不吝於表達自己的情感，也不會隱藏自己的用心，甚至厚顏地告訴孩子們我為他們所做的付出與犧牲，所以當他們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並感受到我的情真意切時，他們也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回報我的愛，進而傳遞他們的愛。這應該就是我所期待的「愛的循環」吧！




這個暑假，突然覺得樂樂長大好多，不只身高，還有心智。她現在除了會幫忙洗碗外，還會帶領著蓉蓉和東東整頓家裡內外。某天我買菜回家後，發現客廳異常整潔，只見樂樂興沖沖地跑過來說：「媽咪，我和弟弟、妹妹在整理家裡，客廳已經整理好了，現在在整理我們的房間，等下我們會再去整理爸比的房間和餐廳！」果真，那天他們姊弟三人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除此之外，孩子們在面對這些匙大碗小之事的態度，令我頗為震驚。在樂樂的創意下，姊妹倆兒有時會打扮得像個公主般，一邊玩扮家家酒，一邊優雅地協助家務，我見狀便戲謔地說：「哇！有公主們幫我洗碗、整理廚房，我真是太榮幸了！」殊不知，我內心裡著實充滿感激啊！有時姊弟三人又會分別騎著滑板車、扭扭車、和划步小汽車假扮快遞穿梭於客廳、房間、與餐廳之間，在樂樂的指揮分派下，分工合作將玩具、衣物、書籍、畫具等物品歸位並擺放整齊。看著他們滿臉笑容，嬉笑聲不絕於耳，「做家事」對他們來說似乎不是件苦差事，反而是件快樂的事。這讓我更深切的體認到，操持家務的甘苦不在於工作本身，而是取決於「心態」。孩子們在處理如此繁瑣惱人的事物時，尚且有智慧改變心態用遊戲、愉快的心情面對，身為「家庭主婦」的我又怎麼能不自慚形穢，起而效尤呢！




或許我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除了孩子們的乖巧懂事讓我驚奇外，就連樂樂洗碗後擺放湯匙、筷子的方式都令我眼睛為之一亮。不若我中規中矩、方向統一、大小依序的擺放方式，她的隨意交疊、散落、分層倒顯得更有趣、有創意，彷彿就像一件件的藝術品，不由得我莞爾而笑，打從心底喜歡。




孩子們的學習模仿能力真的很驚人，更可怕的是他們「照單全收」，所以無論我做什麼，他們都想嘗試做做看。常常在家看我做家事的蓉蓉和東東，除了會在樂樂的引導下幫忙整理家裡外，現在也會主動要求要幫我洗碗、掃地、擦地板。看著他們小小的身軀，拿著比他們還高的掃把，不熟練、不順暢但很努力的揮動著，我知道，他們除了覺得好玩外，也想為這個家盡一份心力；望著他們低頭屈膝的側影，握著比他們的手大出許多的抹布，亂七八糟、毫無順序但很認真地擦拭著，我了解，他們除了認為有趣外，也想表達他們對我的愛！

有人說：「愛他，就要愛他原來的樣子，不要企圖改變他。」不過在我們家裡，我們卻因為「愛」，而願意主動改變自己。許多事是書本上沒有提過，老師沒有教過的，但是我們在「彼此的愛」裡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