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o&Wesley的五口之家

曾幾何時，

我才剛陪三歲多的蓉蓉度過「玩剪刀」的歲月，

沒想到，

一轉眼我又掉進了「剪紙」與「撿紙」的輪迴。

其實，

當年我初為人母時，

是既不認真又不用心，

從未涉獵什麼育兒教養書籍。

不過，

幸好我從善如流地訂了「巧虎」，

跟著巧虎的腳步教導孩子生活能力與常規，

一路走來倒也算順遂。

當巧虎書中出現「剪刀」圖樣時，

我便知道該給孩子準備一把自己的剪刀了。

剪刀，

這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工具，

雖然算不上是什麼極危險的物品，

但仍具有一定的殺傷力。

因此，

剛開始我都先讓孩子們使用塑膠的「安全剪刀」。

然而，

不知怎麼地，

東東在兩歲十個月大的某個午後，

竟自己拿了蓉蓉在幼稚園使用的不鏽鋼小剪刀，

接著便坐在廚房裡剪了起來。

當我走進廚房，

看到東東手持剪刀和一地碎屑的那一幕，

不禁大吃一驚地揪起心來。

頓時腦海中浮現千百個問號:

他是怎麼拿到剪刀的？

他怎麼知道該如何使用剪刀？

他剪了一地竟然沒剪到手？

本想立即上前阻止、奪刀，

但冷靜三秒後，

我改弦易轍了。

我蹲在他身旁靜靜地觀察，

他的眼神很專注，

拿著剪刀的小手很穩當，

驅動剪刀的手指頭很靈活，

抓著紙張的另一隻手與剪刀的距離維持得很好。

既然如此，

我何必多此一舉妨礙他的自我學習與成長呢！

因此，

我只和顏悅色地跟他說：「哇～你剪了一地的紙屑耶！等下要撿乾淨喔！」

然後，

他頭也不抬地回答：「好～我知道！」

之後，

只要他空閒下來便會說：「媽咪，我想剪紙耶！」

或是看到紙張便會問：「媽咪，這個可以剪嗎？」

以前陪蓉蓉剪一整本大賣場DM的回憶又掠上心頭。

看著孩子樂此不疲地剪了一張又一張，

彷彿在玩著多麼新鮮有趣的遊戲，

令我想起以前蔡琴唱的一首經典名曲讀你，

只不過，

我心中響起的樂聲是「剪你千張也不厭倦」！

還記得蓉蓉剛使用安全剪刀時，

常常會有力不從心剪不斷的狀況，

偶爾還會為此懊惱地哭泣說：「我都剪不好！」

但東東卻不曾因使用剪刀而感到困擾，

甚至那靈巧的程度會讓人誤以為，

他投胎前所喝的孟婆湯並未磨滅掉他前世使用剪刀的記憶。

「他到底是怎麼學會使用剪刀的，

為什麼第一次用剪刀就能那麼順手，

而且從未失手剪傷過自己？」

至今仍是一個謎。

不過，

這一切似乎又不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他會「小心地」使用剪刀了。

學會用剪刀，

對東東來說不僅僅是手部小肌肉發展成熟的指標，

更象徵著他又朝「獨立」邁前一大步。

因為，

他開始懂得使用剪刀滿足自己的需求，

例如：剪開餅乾包裝袋。

以往他想吃餅乾時，

都必須仰賴我或姊姊們幫他「打開」，

但自從他會用剪刀後，

便常自己爬上食物櫃拿餅乾，

不假他人之手地自己剪開，

然後一聲不吭就啃了起來。

瞧見他未經詢問逕自默默吃餅乾的模樣，

我竟沒有任何不悅，

反而有些欣喜，

因為我知道，

這孩子餓不死了！

不過，

世間事往往都利弊互見，

有得必有失。

自從東東會自己開餅乾吃後，

原本沒有螞蟻的家中，

也開始有了螞蟻的蹤跡。

好笑的是，

孩子們看到螞蟻雖然會驚叫，

但卻又好奇地拿著放大鏡觀察螞蟻，

搜尋他們的行蹤、探索他們的巢穴。

我們發現家中的螞蟻有兩種，

一種是小螞蟻，

另一種是大螞蟻。

小螞蟻喜好甜食，

而大螞蟻則是鹹甜不拒照單全收，

就連有腥味的小魚乾他們都愛。

儘管對於孩子們在屋子裡養這些不速之客有些無奈，

可是見到他們研究起螞蟻的行徑，

也只好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興許哪一天，我們家會出現一位螞蟻專家呢！」

那陣子，

除了是東東語言能力大爆發的時期，

也是他學習能力大躍進的階段。

一直依循著姊姊們成長軌跡的他，

對於和樂融融兩姊妹常「玩」的手動碎紙機也產生了興趣。

當初Wesley買這台碎紙機，

純粹是為了銷毀簽帳單和一些私人資料，

以防個資外洩。

沒想到，

這機械式的「絞動」操作方法，

看在孩子們的眼裡，

卻是再新奇不過的有趣玩具。

從樂樂開始，

每當我或Wesley要銷毀資料時，

這小妮子總會搶先說：「我來絞！」

蓉蓉在而濡目染下，

便也有樣學樣湊熱鬧地「絞著」。

有時她心血來潮想要玩一下時，

我還得大費周章地幫她製造適合的廢紙，

讓她玩得痛快。

現在，

輪到東東愛上這「絞絞樂」。

不過，

我們也學聰明了，

既然孩子們那麼喜歡代勞，

那麼我們也就不必費力地和這些帳單、資料攪和，

只需將它們累積在一旁，

待東東開口：「媽咪，我想要絞紙」時，

再給他絞個過癮，

不就兩全其美了。

瞧他用左手使勁兒地壓住碎紙機，

再用右手奮力地轉動絞紙軸，

那大人做起來輕而易舉的工作，

對這兩歲多的小娃兒來說，

卻得使上吃奶的力氣才能完成。

在那不快不慢的轉動間，

彷彿有一股能量，

從他的體內汩汩地流到手臂直達指尖。

我透視到，

他大小肌肉的韌性與耐力，

正不斷地增強、累積。

在我們家，

有個「玩具終結者」東東，

很多經歷過兩個姊姊摧殘後依然健在的玩具，

一到他手裡不久就壽終正寢。

幸好，

我們家也有位「萬能修繕手」爸比，

只要不是被蹂躪得千瘡百孔或粉零麻碎，

殘骸還可黏、可焊、可綁，

Wesley幾乎都能讓玩具起死回生。

因此，

每當我宣告：「你又把玩具弄壞了！」時，

東東都會一派輕鬆毫不在意地說：「請爸比修理就好啦！」

好像爸比是他身後最堅強的堡壘，

會為他守護著心愛的玩具。

常常窩在爸比身邊，

看Wesley拿著各式大小的螺絲起子轉開玩具的塑膠外殼，

有時換換電池，

有時接接焊焊，

有時黏黏綁綁，

再蓋上外殼將螺絲旋回，

接著玩具就奇蹟似地復活了。

這景象，

讓已經能隨心所欲地運用自己雙手的東東，

開始有了想藉由雙手再操控工具的動機。

於是乎，

他開始會偷偷地爬上椅子，

在Wesley放工具的架子上拿螺絲起子，

然後依樣畫葫蘆地插到玩具的螺絲孔中，

自我陶醉地轉啊轉。

我見狀詢問：「你在幹嘛呀？」

只見他認真地回答：「我在修玩具啊！」

雖然我不太會阻止孩子們的嘗試與學習，

但看見他拿著細細尖尖的螺絲起子仍不免有些顧慮，

深怕他一不小心會刺到眼睛或戳到鼻孔什麼的。

所以愛自找麻煩的我，

又開始傷腦筋，

該為他準備個什麼樣的替代品了。

某次在逛市場時，

東東看到玩具攤便經不住誘惑走了進去，

我因不趕時間就由著他去瞧瞧。

不料那是以玩具為幌子，

實則在推銷兒童雜誌的攤位。

在聽了推銷員的介紹後，

我嘗試性地為樂樂訂了英文雜誌，

而和我聊得頗愉快的推銷員，

隨後則拿出一組玩具回饋我。

當下，

我不禁喜上眉梢，

因為那盒玩具正好符合東東的需求啊！

那組「小小工程師」的玩具中，

有東東最愛的十字、一字螺絲起子，

還有六角板手、螺絲、螺帽、墊片等工具，

恰好可以讓他模仿爸比修玩具的情境。

剛開始東東不得要領，

總是無法透過起子旋轉螺絲，

因而感到有些挫折、氣餒。

於是我讓他先放下工具，

直接用手去感受螺絲的旋轉與方向，

然後再嘗試操控螺絲起子，

這下他就比較能應付了。

我想，

透過這樣的玩具，

他多少也能體認到爸比修玩具的「不簡單」吧！

比起同年齡的孩子，

東東長得相對矮小些，

但對他稍有認識的人，

都會覺得他身手矯健、人小鬼大。

因此，

Wesley曾戲謔地說：「東東是先長腦，再長個兒。」

東東各項能力的迅速發展與建立，

除了他本身的好奇心和學習力外，

姊姊們的傾囊相授也功不可沒。

有天傍晚，

我照例在廚房忙著準備晚餐，

在抽油煙機轟隆隆的嘈雜聲中，

隱約聽到偷溜上零食櫃拿餅乾的東東，

因打不開餅乾桶鎩羽而歸的求救呼喊。

頗有大姊風範的樂樂，

不等我出面便挺身幫弟弟解圍。

不過，

令我意外的是，

樂樂並非單純地對弟弟伸出救急的「援手」，

而是提供他一個可以一勞永逸的「自救」方法。

我在手忙腳亂中，

清楚地聽到樂樂指揮著東東，

慢條斯理地對他說：「來，你用腿夾住桶子，然後再用兩隻手轉蓋子......」

霎時餅乾桶應聲開啟。

當初我為了避免餅乾受潮而將其放入桶中保存，

沒想到，

竟讓我意外地發現孩子們的處事能力與智慧。

此後，

東東便學會了手腳並用的技法，

真正做到吃餅乾「不求人」！

這件事令我印象深刻，

也讓我在處理東東時多了一些靈感。

就像前幾天我在如廁時，

東東突然跑過來說：「媽咪，幫我拿八果果（八仙果）！」

無奈我暫時無法為他效勞，

只好請他等一等。

但是這小傢伙卻耐不住性子，

一直在廁所門口叫囂，

正當我苦惱之際，

突然想起了樂樂教東東開餅乾桶的事。

於是我請他自己搬張椅子放在抽屜櫃前，

然後教他雙手用力拉開抽屜取出罐子，

就在我的加油聲中，

他又學會自己幫自己做事了。

有了孩子以後，

我更加了解禮記中所謂「教學相長」的真諦。

在與孩子們互動相處的過程中，

我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也發現他們雖然年紀小，

但卻也不乏「大智慧」。

如同紀伯倫在先知中「論孩子」的觀點：

「你可以給他們愛，但卻不能給予思想，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提供他們庇蔭之所，但卻不可以禁錮他們的靈魂，

因為他們的靈魂居住在明日之屋，即使在夢中，你也無緣造訪。」

是啊！

孩子們的思路不同與我們，

有時甚至更勝於我們，

因為他們擁有洞察未來的雙眼與心靈，

在某些時刻，

我們該謙卑地向他們學習！